第115章 第 115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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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5章 第 115 章
◎汙染與媒介◎
再次和周周小不點他們會合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。
白悅溪殺了18個汙染物, 玉牌上的絲帶已經全部變成了任務完成後的白色，也不知道多殺的這些要怎麽計數。
她摸摸小不點的腦袋，獅子貓脖間掛著的那個項鏈上, 13根帶子也全部垂落下來。
“周周，你那邊情況如何, 嗯？”
她準備查看周澤方絲帶的時候, 發現對方的表情和之前完全不同。
這只人形小狐貍, 以前跟在她旁邊的時候像是一個兇巴巴的小奶狼, 讓人忍不住想去逗, 自從來了水域，對方沈默的時間越來越長，這回分別之後更嚴重了。
周澤方像一個幹巴巴的，被遺棄的影子。
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到集合地的, 等到白悅溪能用肉眼觀察到他的時候, 對方就一直看著自己。
“怎麽這幅樣子了？”
白悅溪上下檢查了他身上, 並沒有發現傷口。
周澤方的手摸上去很冷, 白悅溪皺著眉幫他捂手，順便註入新的領域祝福。
“出發之前明明延長了一次時間的，為什麽祝福失效了？”
她之前仔細使用過自己的領域祝福，可以讓被祝福的人擁有水下呼吸能力，更敏捷的運動能力，和水生物交流的能力, 最重要的一點是, 可以讓人的體溫完全適應水下的環境, 不會覺得冷, 泡久了皮膚也不會發脹。
但周澤方的體溫太低了, 和某種冷血動物差不多。
白悅溪捂著他的手好一會兒, 直到白色的圓環在他的手背再次亮起，才發現對方一直怔怔的看著她。
“你怎麽……？”
白悅溪感覺自己的鼻尖被蹭了一下。
“困。”
周周像是撒嬌似的，說完這句話又低下頭蹭了蹭她的頸窩，咕嚕咕嚕的往外吐著細小的氣泡。
有點可憐，又有點可愛。
白悅溪也不知怎麽的，就摸著他的背好一會兒，像是安慰小孩似的，直到他的氣息慢慢穩定下來。
白悅溪沒有問他發生了什麽，只是看著他玉佩上垂落的絲帶，和衣服上被濺到的血跡，問道：
“殺了多少個，把自己搞成這樣了？”
這家夥雖然性格不怎麽外露，但還是有一點輕微潔癖的，當初變成狐貍，被她關在籠子裏的時候，死活不肯用貓砂盆，生生扛到了被關進廁所。
平常在廚房做飯，也是一邊炒菜一邊打掃，哪怕三個鍋同時燉肉，竈臺上也都是幹幹凈凈的。
這麽一個人，才和她分開一小會兒，殺了幾個怪物，就弄的衣服上滿是血肉汙漬了。
周澤方嗯了一聲，嗓音沙啞：
“被包圍了，所以殺的有點多。”
白悅溪見他沒有直接說數字，便也就不問了。
“現在離集合時間還有7個小時，我們找個方向探查一下，”她頓了一下又補充道“這次能不能殺怪都無所謂，主要是去探路，看看汙染樂園到底是什麽樣子。”
周澤方摸了摸手背上的圓環，下頜線繃直，嗯了一聲。
旁邊的小不點看看周周，又看看悅悅，最終還是用尾巴勾住了白悅溪。
悅悅，我知道一條路。
幾分鐘後。
獅子貓在前面開路，周澤方和白悅溪綴在後面跟著游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，那些怪物被殺幹凈之後，這片水域看上去亮了一點。
可見度也比之前高了。
她們雖然殺了幾個怪物，完成了水晶宮的基礎任務，但還是沒有試探出這一片的規則。
“那些怪物的形成似乎是非常簡單粗暴的基因雜糅，從陸地動物動野生動物，甚至鳥類的基因都融合在了魚身上。”
白悅溪目前掌握的小島領域規則是“黑色豐收”，可以通過改變水陸兩種生命的形態，通過彼此吞噬的方式，讓其析出生命結晶，也就是晶核。
而達到這一目的，需要借助黑雨。
所以像這種充斥汙染的地方，不管蘋果有沒有擁有主人，一定是先存在一個天災媒介，再來達到汙染生命的目的。
白悅溪的猜測有好幾個選項，但得到的樣本還不夠多，畢竟怪物都被她殺光了，也沒來得及拷問一下做做實驗之類的。
前方領路的獅子貓停了下來，似乎在某根斷裂的樹樁殘骸裏發現了什麽。
他們現在已經朝一個方向深入了很久，光線越來越暗，只能借著水下作業專用的手電筒，照射出樹樁裏殘留的東西。
“包裹？”
白悅溪用一節樹枝挑起這個網袋。
裏面裝的是水晶宮出產的一些補給物品，白悅溪之前用的特指標槍就是他們發放的，和魚叉一樣，因為魚叉不夠用，拿標槍改造的類似產品。
最裏面，還有一個小小的，被綁在網袋上的亞克力掛牌。
那是一只小章魚的圖案。
白悅溪皺眉，想起了他們這次汙染物狩獵行動的領隊，那個帶女兒吃章魚小丸子的混血種。
“這東西應該不是隨便扔在這兒的，小不點，你剛剛怎麽發現這個包的？”
獅子貓用尾巴掃了掃樹幹。
“下面有聲音。”
嗯？
白悅溪湊近，仔細聽了很久，也只能感受到水流汩汩流動的聲音。
周澤方突然出聲：“樹樁底下有一個空洞，裏面藏了一個人。”
白悅溪看了一眼他頭頂剛冒出來的狐貍耳朵。
“我們兩個拔一下這棵樹的樹根，小不點你警戒四周。”
水中發力有些困難，白悅溪和周澤方借助旁邊另一棵斷裂了的大樹，才勉強將這棵樹扒開了一絲裂縫。
白悅溪一斧頭砍進土壤中，借助另一把斧頭的刀柄，用力往外撬，樹根底下突然冒出一大串的氣泡。
一個黑影飛快的從氣泡縫隙中往外竄。
周澤方一把掐住了那東西的脖子，居然是一節斷裂的觸手。
白悅溪這回終於聽到了樹根底下傳來的微弱聲音。
直徑一米多的大樹根部被扒開後，果然有一個男人卡在了裏面，他的四肢幾乎都變成了章魚，無數觸手擠在這個洞口，有細微的氣泡，從他背後往外冒。
“……”
男人的嗓音很輕微，看見有人救自己，反而沒有一點喜色，那張被擠在樹幹中，已經微微變形的臉，不斷的說著什麽。
“跑……”
“快跑……”
白悅溪的心跳驟然加快，她聽到了樹根底下無窮無盡地抓磨聲，像是有什麽甲殼動物正在瘋狂的從樹根底部往外鉆。
堵在空心樹樁裏的男人發出一絲慘叫，像是回光返照一般，吼叫道：“別救我，快走！”
“汙染樂園異變，這裏變成了另一個領域，馬上就要擴展到水晶宮了，包、背包給我女兒，告訴她我沒辦法陪他吃飯了，快逃啊，逃啊……！”
他的喉嚨開始咕嚕嚕的往外逸散氣泡，大片的濃郁黑色從他的胸腔往外蔓延，四肢化作的碗足，拼命的想堵住樹根底部的空洞，卻杯水車薪。
這還不是最絕望的。
白悅溪分明看到，四周有好幾個樹樁的根部都有氣泡滾了出來，一團一團的黑色融在了水中，將這片區域襯得更加幽暗。
她的腦中靈光一現。
是黑暗，媒介是黑暗。
“閉眼！”
這話不是說給垂死掙紮的男人聽，而是給小不點和周澤方聽的。
逐漸被汙染的海域裏，突然放出刺目的光芒，像是一顆冉冉興起的超新星在水裏爆發。
黑暗中的一點微光，在無盡的黑暗森林中亮起，試圖擺脫束縛的怪物，蠢蠢欲動，望向這個方向。
那是它們唯一的克星，但好在那東西足夠微弱。
但近距離爆發的時候，白光的威懾還是有用的，白悅溪明顯感覺到手底的樹根劇烈顫抖，好像有什麽東西被這光給刺到了。
閉著眼睛的周澤方，立刻手下用力，將搖搖欲墜的整團樹根全部扯出，連帶著那個將自己化作人肉塞子的章魚男也拔出來了。
他的腕足斷了九成，重傷瀕死，但章魚的斷肢再生，卻神奇的保住了他的一條命。
章魚男獲救的第一時間，就是讓人拿出那個包裏的海螺，他剛剛反應不及，眼睛近距離被白光照射，現在正在往外冒血，但臉部白光照射的區域，膚色反而比脖子以下正常很多。
“必須把消息傳回去，不然門被毀，汙染樂園就會逃走，等它回來整個水晶宮都不會有活口的。”
他的身體從腕足開始被逐漸染黑，不斷的有膿包正在往外鼓動。
白悅溪一邊控制手中的白光，一邊帶著眾人往後推。
周澤方吹響了手中的海螺，奇怪的頻率朝著四面八方蔓延，那些正在和怪物搏鬥的混血種們，胸前的玉牌突然顫抖起來。
鏖戰的混血種立刻停下手中的動作，有經驗的頭也不回的往門的方向沖來，完全不管身後已經重傷瀕死，只需要補一刀的狩獵目標。
一道一道身影往黃金門佇立的方向游去。
白悅溪抓著的章魚男，全身上下只有一張嘴還能動了，但就來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的，不斷有血吐出來。
“紫色海螺的頻率是，三短一長，再兩短一長，吹完之後用那顆白色的石頭，敲一敲門框，開門的人馬上就會來，咳、咳咳。”
“放我下來吧，我活不了了……”
白悅溪沒有說話，周澤方就一直單手死死拎著這八爪男，小不點已經將體型變到最大，飛速帶著身後的兩人一魚往門框的位置移動。
白悅溪手中的白光慢慢減弱，身後那片荒蕪樹林中，黑暗越來越濃郁了。
那些早早斷掉的，光禿禿的樹根，像是下水道的塞子，一個一個被土層中的氣泡給頂開，洩露出裏面層層疊疊的墨色氣體。
白悅溪只看了一眼，就察覺出樹林裏無數層層疊疊的黑影，一變二，二變四。
她意識到不對，趕緊閉上了眼睛，加大手裏的白光輸出，再也不敢回頭看了。
小不點的速度相當快，她們很快甩開的那一團黑暗回到了出發地。
好在水晶宮的其他人並不敢深入汙染之地，在緊急撤離的海螺吹響後，大多數人都回到了原地待命。
他們也看到了章魚領隊的現狀。
“開門的呢，開門的海螺吹了沒有？！把門石給我。”
“頭兒！今天的門石是什麽顏色的？！”
“白、色。”
周澤方放下章魚領隊，說完門石的顏色，立刻去抓白悅溪的手。
白悅溪看著自己的掌心，她剛剛一路用左手充當照明，右手抓住小不點被帶著往前游，這會兒卻覺得自己的手有些奇怪。
她疑惑道：“周周，我有幾根手指？”
外面吵吵嚷嚷的人群，終於等到了黃金門框上的漩渦歸位，藍色光幕亮起，一群人頓時爭先恐後的往裏沖。
白悅溪卻反應慢一拍似的：“原來我有七根手指啊。”
不對，應該是一根。
她的手指應該是細長的，滑膩的，最好帶著吸盤，可以把獵物牢牢鎖住。
獵物？
白悅溪迷茫擡頭，她的獵物。
周澤方正抓著她的手，在找某樣東西，終於在虎口位置發現了一個黑色的斑點，小點如同活著一般一跳一跳的，他咬破舌尖，狠狠地在白悅溪的手掌上也咬了一口。
兩人的血液交融在一起，白悅溪渾身一震，眼睛終於清明，她一把將身前小不點推進門裏，在藍色光幕開始閃爍時，和周澤方一起滾進了門那邊的水池。
一片混亂間，也不知是不是章魚哥人緣不錯，居然有人把他趁亂拖了進來。
此時的水晶宮裏，警報聲肆虐。
嘟嘟的響聲響徹每一個角落，她們現在已經穿過了門，卻發現泳池的最上方已經合攏，劫後餘生的混血種用力錘著上面的蓋板。
“放我們出去！搞什麽啊？”
“完了完了，最後關頭大家是不是都被汙染了？我好像看見我太奶了。”
“好黑，這裏好黑，媽媽我怕……”
“誒？你怎麽有兩個腦袋，正常人不是應該長三個頭的嗎？”
白悅溪驚魂未定，還有點迷糊，看著周圍人荒誕的樣子，問旁邊的周澤方：“我剛才也變這樣了嗎？”
她剛剛像鉆了牛角尖似的，望著自己的手，發自內心的覺得，一個人最完美的手應該是只有七根手指，她還在想，哪邊留四根哪邊留三根的時候，就被人咬了一口。
等清醒過來，回想之前的荒唐，要不是因為泡在水裏，估計都要手心冒冷汗了。
“這就是汙染樂園的威力嗎？”
天災發生後，她見過無數的怪物，原本以為水中的怪物，也頂多只是打得過和打不過而已，沒想到所謂的汙染樂園居然是精神汙染。
藉由黑暗發展的精神汙染。
還好周澤方反應迅速。
白悅溪摸了摸小不點的腦袋：“有沒有哪裏不舒服？”
沒有哦。
獅子貓看著一切正常，剛才白悅溪在門外問自己有幾根手指的時候，小不點著急的不行，還好周周反應快。
周澤方看了一眼獅子貓，皺眉：“小不點很正常，沒有被汙染的痕跡。”
但剛剛那種情況，不被汙染才是不正常的。
水域中的汙染就和瘟疫一樣，只要沒有離開水，都很難逃脫，周澤方知道自己的特殊性，連白悅溪都差點中招，為什麽獅子貓會沒事。
沒等他們想清楚這個問題，游泳池的上方，突然想起了機器轉閘的聲音，幾根奇怪的尖刺被戳了進來，隨後，倒計時響起。
“雷浴療法消毒儀式，倒計時，10、9、8、7……2、1。”
漫天金色雷光在水池中落下，池子裏還泡著的這些人滿面驚恐，卻只感覺身體上有微微的酥麻感傳過。
大腦中那些瘋狂又莫名的想法，被電了幾下之後好像就消停下來了。
這一池子水本來因為汙染源的導入，變的渾濁昏暗起，等到幾輪金色閃電療法過後，池水終於變得澄澈起來。
泳池上的蓋板檢測到水質的改變，這才終於緩緩打開。
被電到劫後餘生的眾人，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經歷了什麽，被岸上接應上的人攙扶著去接受下一輪體檢。
“該死的汙染樂園，比以前更難對付了，今天居然差點栽了。”
“領隊！章魚領隊活著出來了，前面的把路讓開，先送重癥患者。”
“心理疏導室已經空出來，剛剛被雷電過之後，還感覺沒好利索的，可以去心理咨詢室。”
整個水晶宮的對外防禦系統全線運作起來，加快時間對傷者救治，同時開始迅速收集這一次意外的相關信息。
白悅溪找在周澤方咬自己那一口的時候就已經徹底清醒了，她淡定接受了泳池旁相關工作人員的檢查，看對方斷定小不點也沒什麽事後才徹底放下心來。
所以，為什麽自己遭受了精神汙染，而小不點和周澤方都沒事？
明明她在撤離途中，還一直用手舉著白光來著。
白悅溪思索的時候，再次在泳池旁看到了房淵。
對方依舊穿著那一襲青衫，一副儒雅溫和的樣子，但眼睛卻靜靜盯著遠處生物一個高臺。
像是有什麽小東西，撲騰著翅膀終於飛到了臺上。
房淵緊繃的身體終於放松下來。
泳池邊上還有人在叫嚷，是不是所有汙染都被清除了？到底要不要讓這些幸存者上來？
好不容易被清除心理陰影的幸存者，立刻不樂意了，一個個火氣老大。
吵吵嚷嚷的86號泳池邊，此時突然降下一個威嚴的女性嗓音。
“所有混血者，今晚接受一次血統清查，凡是受到汙染樂園蠱惑的，將接受雷霆洗禮，有異議者，出列。”
悠長的嗓音，傳遍水晶宮的每一個角落。
天穹頂端那顆夜明珠的下方，居然出現了一個高臺。
那裏正坐著一個女人，她穿著一身流金紅色大袍，一只手抵住腦袋，靠在椅背上，眼中有雷霆流淌而出，似乎下一秒，就能一雷劈中那個對她決策有異議的人。
頭頂有兩個尖尖的犄角，以雷霆作為震懾，還坐在這麽高的位置掌控一切，這八成就是水晶宮的龍君了。
只是沒想到，龍君看著居然這麽年輕，像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女孩，在王座上坐的這麽放松，看來她對水晶宮的掌控信心十足。
某個瞬間，對方突然和白悅溪的視線對上，條件反射般直起身子，正襟危坐起來，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之後，又微微懊惱地靠回椅背上。
她像是悄悄清了清嗓子，再度擺出威嚴的樣子，睥睨著高臺下的眾人。
“今天參與86號門清掃活動的人，稍後來中央側殿，整理情報。”
“所有人配合汙染檢查，違者——雷刑——”
最後一句話伴隨著微微的雷霆聲炸響在眾人耳畔，洪鐘般震懾眾人。
說完，她從臺上高高躍起，直接化作一條巨大的藍色雷龍，咆哮著飛回了遠處的宮殿。
水晶宮的眾人，直到她遠去才敢深呼吸，心有餘悸地和旁邊的人搭話。
“呼，嚇死了，差點以為龍君今天要大發雷霆，直接把現場所有的人電一遍。”
“涉及到汙染樂園，龍君再怎麽生氣也不為過吧。”
“這次的汙染已經變成精神汙染，看來打樂園的時間又要提前了。”
白悅溪聽著眾人的交談，看向走過來的房淵，周圍混血種偶爾會有一種很尊敬的目光看著對方，雖然沒有行禮，但都會一一點頭，權當打招呼。
白悅溪再次上下打量他，篤定道：“你是龍君的家人。”
房淵沒有否認：“抱歉，第一次出任務，就遭遇了汙染樂園的大肆反撲，這是我們水晶宮的失職。”
白悅溪沒有說話，她很難判斷，是不是這人給她設了個局，直接把她當做一把好刀用了出去。
86號門的號碼牌，是水晶宮的工作人員隨機交給她的，10選1的概率，但以她的性格並不會浪費時間，在最外圍殺一些小怪物。
以房淵的地位，動一些小手腳工作人員或許也無法發覺。
白悅溪點頭：“這確實是你們的失職，外出做任務遭遇了意外，水晶宮應該有補償吧？等會兒龍君不是要開會，我想聽聽她怎麽說。”
房淵：……
他斂出一個溫和的笑：“好，我帶你們過去。”
雖然已經經過了一輪水中的雷電凈化，和兩輪體檢，但最終到達偏殿裏開會的人員，沒幾個敢說自己是完全康覆了的。
眾人並不是第一次和汙染樂園打交道，以前都是在外圍殺怪物，但沒想到今天會來了這麽一遭。
大殿中央依舊擺了一張高高在上的雕花坐椅，像是特地留給龍君的位置。
此時，大殿上方傳來雷霆之聲，巨龍揮舞著翅膀降落在樓上，等從屏風後繞出，又變成了一個穿著考究的黑底金線長袍的少女。
她面如冷霜，眼中有雷霆閃動，任何人都不敢因為這張稍顯年輕的面孔，對她有一點輕視。
雷霆萬鈞之下，沒有人可以挑戰君主的威嚴，維系整個水晶宮運作系統的關鍵，就是一個擁有絕對實力的君主。
“先從隊長開始，把他擡上來。”
經過好幾輪緊急治療的章魚隊長，這時只能躺在一個大水缸裏被人推上來。
水缸裏裝的全都是高級修覆液，這讓章魚哥之前被扯斷的那些腕足，已經開始慢慢修覆。
旁邊有人往水池中滴了兩滴紅色的液體，在治療過程中昏睡的男人，這才緩緩醒過來，正在醫師的指導下，確認意識是否清醒。
眾人等著章魚哥清醒後，說說這次汙染爆發的來龍去脈，白悅溪卻總覺得高臺上的那個人正頻頻看向自己。
換了一身比較正式服裝的龍君，這次少了幾分高高在上的感覺，不壓著嗓子說話的時候，她就像個無憂無慮的鄰家女孩。
顯得，有點乖？
白悅溪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想。
直到她感覺周澤方不落痕跡的往前站了一步，剛好擋住高臺上頻頻落下的目光。
白悅溪差點以為聽見了那個穿著華麗少女嘖了一聲。
終於，在確認章魚領隊現在的精神意志可以回憶當時的情況後，大殿終於安靜下來，聽他敘述當時發生的事。
【作者有話說】
偷看悅悅的某條龍：嘖，這狗東西怎麽誰的醋都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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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汙染與媒介◎
再次和周周小不點他們會合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。
白悅溪殺了18個汙染物, 玉牌上的絲帶已經全部變成了任務完成後的白色，也不知道多殺的這些要怎麽計數。
她摸摸小不點的腦袋，獅子貓脖間掛著的那個項鏈上, 13根帶子也全部垂落下來。
“周周，你那邊情況如何, 嗯？”
她準備查看周澤方絲帶的時候, 發現對方的表情和之前完全不同。
這只人形小狐貍, 以前跟在她旁邊的時候像是一個兇巴巴的小奶狼, 讓人忍不住想去逗, 自從來了水域，對方沈默的時間越來越長，這回分別之後更嚴重了。
周澤方像一個幹巴巴的，被遺棄的影子。
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到集合地的, 等到白悅溪能用肉眼觀察到他的時候, 對方就一直看著自己。
“怎麽這幅樣子了？”
白悅溪上下檢查了他身上, 並沒有發現傷口。
周澤方的手摸上去很冷, 白悅溪皺著眉幫他捂手，順便註入新的領域祝福。
“出發之前明明延長了一次時間的，為什麽祝福失效了？”
她之前仔細使用過自己的領域祝福，可以讓被祝福的人擁有水下呼吸能力，更敏捷的運動能力，和水生物交流的能力, 最重要的一點是, 可以讓人的體溫完全適應水下的環境, 不會覺得冷, 泡久了皮膚也不會發脹。
但周澤方的體溫太低了, 和某種冷血動物差不多。
白悅溪捂著他的手好一會兒, 直到白色的圓環在他的手背再次亮起，才發現對方一直怔怔的看著她。
“你怎麽……？”
白悅溪感覺自己的鼻尖被蹭了一下。
“困。”
周周像是撒嬌似的，說完這句話又低下頭蹭了蹭她的頸窩，咕嚕咕嚕的往外吐著細小的氣泡。
有點可憐，又有點可愛。
白悅溪也不知怎麽的，就摸著他的背好一會兒，像是安慰小孩似的，直到他的氣息慢慢穩定下來。
白悅溪沒有問他發生了什麽，只是看著他玉佩上垂落的絲帶，和衣服上被濺到的血跡，問道：
“殺了多少個，把自己搞成這樣了？”
這家夥雖然性格不怎麽外露，但還是有一點輕微潔癖的，當初變成狐貍，被她關在籠子裏的時候，死活不肯用貓砂盆，生生扛到了被關進廁所。
平常在廚房做飯，也是一邊炒菜一邊打掃，哪怕三個鍋同時燉肉，竈臺上也都是幹幹凈凈的。
這麽一個人，才和她分開一小會兒，殺了幾個怪物，就弄的衣服上滿是血肉汙漬了。
周澤方嗯了一聲，嗓音沙啞：
“被包圍了，所以殺的有點多。”
白悅溪見他沒有直接說數字，便也就不問了。
“現在離集合時間還有7個小時，我們找個方向探查一下，”她頓了一下又補充道“這次能不能殺怪都無所謂，主要是去探路，看看汙染樂園到底是什麽樣子。”
周澤方摸了摸手背上的圓環，下頜線繃直，嗯了一聲。
旁邊的小不點看看周周，又看看悅悅，最終還是用尾巴勾住了白悅溪。
悅悅，我知道一條路。
幾分鐘後。
獅子貓在前面開路，周澤方和白悅溪綴在後面跟著游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，那些怪物被殺幹凈之後，這片水域看上去亮了一點。
可見度也比之前高了。
她們雖然殺了幾個怪物，完成了水晶宮的基礎任務，但還是沒有試探出這一片的規則。
“那些怪物的形成似乎是非常簡單粗暴的基因雜糅，從陸地動物動野生動物，甚至鳥類的基因都融合在了魚身上。”
白悅溪目前掌握的小島領域規則是“黑色豐收”，可以通過改變水陸兩種生命的形態，通過彼此吞噬的方式，讓其析出生命結晶，也就是晶核。
而達到這一目的，需要借助黑雨。
所以像這種充斥汙染的地方，不管蘋果有沒有擁有主人，一定是先存在一個天災媒介，再來達到汙染生命的目的。
白悅溪的猜測有好幾個選項，但得到的樣本還不夠多，畢竟怪物都被她殺光了，也沒來得及拷問一下做做實驗之類的。
前方領路的獅子貓停了下來，似乎在某根斷裂的樹樁殘骸裏發現了什麽。
他們現在已經朝一個方向深入了很久，光線越來越暗，只能借著水下作業專用的手電筒，照射出樹樁裏殘留的東西。
“包裹？”
白悅溪用一節樹枝挑起這個網袋。
裏面裝的是水晶宮出產的一些補給物品，白悅溪之前用的特指標槍就是他們發放的，和魚叉一樣，因為魚叉不夠用，拿標槍改造的類似產品。
最裏面，還有一個小小的，被綁在網袋上的亞克力掛牌。
那是一只小章魚的圖案。
白悅溪皺眉，想起了他們這次汙染物狩獵行動的領隊，那個帶女兒吃章魚小丸子的混血種。
“這東西應該不是隨便扔在這兒的，小不點，你剛剛怎麽發現這個包的？”
獅子貓用尾巴掃了掃樹幹。
“下面有聲音。”
嗯？
白悅溪湊近，仔細聽了很久，也只能感受到水流汩汩流動的聲音。
周澤方突然出聲：“樹樁底下有一個空洞，裏面藏了一個人。”
白悅溪看了一眼他頭頂剛冒出來的狐貍耳朵。
“我們兩個拔一下這棵樹的樹根，小不點你警戒四周。”
水中發力有些困難，白悅溪和周澤方借助旁邊另一棵斷裂了的大樹，才勉強將這棵樹扒開了一絲裂縫。
白悅溪一斧頭砍進土壤中，借助另一把斧頭的刀柄，用力往外撬，樹根底下突然冒出一大串的氣泡。
一個黑影飛快的從氣泡縫隙中往外竄。
周澤方一把掐住了那東西的脖子，居然是一節斷裂的觸手。
白悅溪這回終於聽到了樹根底下傳來的微弱聲音。
直徑一米多的大樹根部被扒開後，果然有一個男人卡在了裏面，他的四肢幾乎都變成了章魚，無數觸手擠在這個洞口，有細微的氣泡，從他背後往外冒。
“……”
男人的嗓音很輕微，看見有人救自己，反而沒有一點喜色，那張被擠在樹幹中，已經微微變形的臉，不斷的說著什麽。
“跑……”
“快跑……”
白悅溪的心跳驟然加快，她聽到了樹根底下無窮無盡地抓磨聲，像是有什麽甲殼動物正在瘋狂的從樹根底部往外鉆。
堵在空心樹樁裏的男人發出一絲慘叫，像是回光返照一般，吼叫道：“別救我，快走！”
“汙染樂園異變，這裏變成了另一個領域，馬上就要擴展到水晶宮了，包、背包給我女兒，告訴她我沒辦法陪他吃飯了，快逃啊，逃啊……！”
他的喉嚨開始咕嚕嚕的往外逸散氣泡，大片的濃郁黑色從他的胸腔往外蔓延，四肢化作的碗足，拼命的想堵住樹根底部的空洞，卻杯水車薪。
這還不是最絕望的。
白悅溪分明看到，四周有好幾個樹樁的根部都有氣泡滾了出來，一團一團的黑色融在了水中，將這片區域襯得更加幽暗。
她的腦中靈光一現。
是黑暗，媒介是黑暗。
“閉眼！”
這話不是說給垂死掙紮的男人聽，而是給小不點和周澤方聽的。
逐漸被汙染的海域裏，突然放出刺目的光芒，像是一顆冉冉興起的超新星在水裏爆發。
黑暗中的一點微光，在無盡的黑暗森林中亮起，試圖擺脫束縛的怪物，蠢蠢欲動，望向這個方向。
那是它們唯一的克星，但好在那東西足夠微弱。
但近距離爆發的時候，白光的威懾還是有用的，白悅溪明顯感覺到手底的樹根劇烈顫抖，好像有什麽東西被這光給刺到了。
閉著眼睛的周澤方，立刻手下用力，將搖搖欲墜的整團樹根全部扯出，連帶著那個將自己化作人肉塞子的章魚男也拔出來了。
他的腕足斷了九成，重傷瀕死，但章魚的斷肢再生，卻神奇的保住了他的一條命。
章魚男獲救的第一時間，就是讓人拿出那個包裏的海螺，他剛剛反應不及，眼睛近距離被白光照射，現在正在往外冒血，但臉部白光照射的區域，膚色反而比脖子以下正常很多。
“必須把消息傳回去，不然門被毀，汙染樂園就會逃走，等它回來整個水晶宮都不會有活口的。”
他的身體從腕足開始被逐漸染黑，不斷的有膿包正在往外鼓動。
白悅溪一邊控制手中的白光，一邊帶著眾人往後推。
周澤方吹響了手中的海螺，奇怪的頻率朝著四面八方蔓延，那些正在和怪物搏鬥的混血種們，胸前的玉牌突然顫抖起來。
鏖戰的混血種立刻停下手中的動作，有經驗的頭也不回的往門的方向沖來，完全不管身後已經重傷瀕死，只需要補一刀的狩獵目標。
一道一道身影往黃金門佇立的方向游去。
白悅溪抓著的章魚男，全身上下只有一張嘴還能動了，但就來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的，不斷有血吐出來。
“紫色海螺的頻率是，三短一長，再兩短一長，吹完之後用那顆白色的石頭，敲一敲門框，開門的人馬上就會來，咳、咳咳。”
“放我下來吧，我活不了了……”
白悅溪沒有說話，周澤方就一直單手死死拎著這八爪男，小不點已經將體型變到最大，飛速帶著身後的兩人一魚往門框的位置移動。
白悅溪手中的白光慢慢減弱，身後那片荒蕪樹林中，黑暗越來越濃郁了。
那些早早斷掉的，光禿禿的樹根，像是下水道的塞子，一個一個被土層中的氣泡給頂開，洩露出裏面層層疊疊的墨色氣體。
白悅溪只看了一眼，就察覺出樹林裏無數層層疊疊的黑影，一變二，二變四。
她意識到不對，趕緊閉上了眼睛，加大手裏的白光輸出，再也不敢回頭看了。
小不點的速度相當快，她們很快甩開的那一團黑暗回到了出發地。
好在水晶宮的其他人並不敢深入汙染之地，在緊急撤離的海螺吹響後，大多數人都回到了原地待命。
他們也看到了章魚領隊的現狀。
“開門的呢，開門的海螺吹了沒有？！把門石給我。”
“頭兒！今天的門石是什麽顏色的？！”
“白、色。”
周澤方放下章魚領隊，說完門石的顏色，立刻去抓白悅溪的手。
白悅溪看著自己的掌心，她剛剛一路用左手充當照明，右手抓住小不點被帶著往前游，這會兒卻覺得自己的手有些奇怪。
她疑惑道：“周周，我有幾根手指？”
外面吵吵嚷嚷的人群，終於等到了黃金門框上的漩渦歸位，藍色光幕亮起，一群人頓時爭先恐後的往裏沖。
白悅溪卻反應慢一拍似的：“原來我有七根手指啊。”
不對，應該是一根。
她的手指應該是細長的，滑膩的，最好帶著吸盤，可以把獵物牢牢鎖住。
獵物？
白悅溪迷茫擡頭，她的獵物。
周澤方正抓著她的手，在找某樣東西，終於在虎口位置發現了一個黑色的斑點，小點如同活著一般一跳一跳的，他咬破舌尖，狠狠地在白悅溪的手掌上也咬了一口。
兩人的血液交融在一起，白悅溪渾身一震，眼睛終於清明，她一把將身前小不點推進門裏，在藍色光幕開始閃爍時，和周澤方一起滾進了門那邊的水池。
一片混亂間，也不知是不是章魚哥人緣不錯，居然有人把他趁亂拖了進來。
此時的水晶宮裏，警報聲肆虐。
嘟嘟的響聲響徹每一個角落，她們現在已經穿過了門，卻發現泳池的最上方已經合攏，劫後餘生的混血種用力錘著上面的蓋板。
“放我們出去！搞什麽啊？”
“完了完了，最後關頭大家是不是都被汙染了？我好像看見我太奶了。”
“好黑，這裏好黑，媽媽我怕……”
“誒？你怎麽有兩個腦袋，正常人不是應該長三個頭的嗎？”
白悅溪驚魂未定，還有點迷糊，看著周圍人荒誕的樣子，問旁邊的周澤方：“我剛才也變這樣了嗎？”
她剛剛像鉆了牛角尖似的，望著自己的手，發自內心的覺得，一個人最完美的手應該是只有七根手指，她還在想，哪邊留四根哪邊留三根的時候，就被人咬了一口。
等清醒過來，回想之前的荒唐，要不是因為泡在水裏，估計都要手心冒冷汗了。
“這就是汙染樂園的威力嗎？”
天災發生後，她見過無數的怪物，原本以為水中的怪物，也頂多只是打得過和打不過而已，沒想到所謂的汙染樂園居然是精神汙染。
藉由黑暗發展的精神汙染。
還好周澤方反應迅速。
白悅溪摸了摸小不點的腦袋：“有沒有哪裏不舒服？”
沒有哦。
獅子貓看著一切正常，剛才白悅溪在門外問自己有幾根手指的時候，小不點著急的不行，還好周周反應快。
周澤方看了一眼獅子貓，皺眉：“小不點很正常，沒有被汙染的痕跡。”
但剛剛那種情況，不被汙染才是不正常的。
水域中的汙染就和瘟疫一樣，只要沒有離開水，都很難逃脫，周澤方知道自己的特殊性，連白悅溪都差點中招，為什麽獅子貓會沒事。
沒等他們想清楚這個問題，游泳池的上方，突然想起了機器轉閘的聲音，幾根奇怪的尖刺被戳了進來，隨後，倒計時響起。
“雷浴療法消毒儀式，倒計時，10、9、8、7……2、1。”
漫天金色雷光在水池中落下，池子裏還泡著的這些人滿面驚恐，卻只感覺身體上有微微的酥麻感傳過。
大腦中那些瘋狂又莫名的想法，被電了幾下之後好像就消停下來了。
這一池子水本來因為汙染源的導入，變的渾濁昏暗起，等到幾輪金色閃電療法過後，池水終於變得澄澈起來。
泳池上的蓋板檢測到水質的改變，這才終於緩緩打開。
被電到劫後餘生的眾人，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經歷了什麽，被岸上接應上的人攙扶著去接受下一輪體檢。
“該死的汙染樂園，比以前更難對付了，今天居然差點栽了。”
“領隊！章魚領隊活著出來了，前面的把路讓開，先送重癥患者。”
“心理疏導室已經空出來，剛剛被雷電過之後，還感覺沒好利索的，可以去心理咨詢室。”
整個水晶宮的對外防禦系統全線運作起來，加快時間對傷者救治，同時開始迅速收集這一次意外的相關信息。
白悅溪找在周澤方咬自己那一口的時候就已經徹底清醒了，她淡定接受了泳池旁相關工作人員的檢查，看對方斷定小不點也沒什麽事後才徹底放下心來。
所以，為什麽自己遭受了精神汙染，而小不點和周澤方都沒事？
明明她在撤離途中，還一直用手舉著白光來著。
白悅溪思索的時候，再次在泳池旁看到了房淵。
對方依舊穿著那一襲青衫，一副儒雅溫和的樣子，但眼睛卻靜靜盯著遠處生物一個高臺。
像是有什麽小東西，撲騰著翅膀終於飛到了臺上。
房淵緊繃的身體終於放松下來。
泳池邊上還有人在叫嚷，是不是所有汙染都被清除了？到底要不要讓這些幸存者上來？
好不容易被清除心理陰影的幸存者，立刻不樂意了，一個個火氣老大。
吵吵嚷嚷的86號泳池邊，此時突然降下一個威嚴的女性嗓音。
“所有混血者，今晚接受一次血統清查，凡是受到汙染樂園蠱惑的，將接受雷霆洗禮，有異議者，出列。”
悠長的嗓音，傳遍水晶宮的每一個角落。
天穹頂端那顆夜明珠的下方，居然出現了一個高臺。
那裏正坐著一個女人，她穿著一身流金紅色大袍，一只手抵住腦袋，靠在椅背上，眼中有雷霆流淌而出，似乎下一秒，就能一雷劈中那個對她決策有異議的人。
頭頂有兩個尖尖的犄角，以雷霆作為震懾，還坐在這麽高的位置掌控一切，這八成就是水晶宮的龍君了。
只是沒想到，龍君看著居然這麽年輕，像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女孩，在王座上坐的這麽放松，看來她對水晶宮的掌控信心十足。
某個瞬間，對方突然和白悅溪的視線對上，條件反射般直起身子，正襟危坐起來，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之後，又微微懊惱地靠回椅背上。
她像是悄悄清了清嗓子，再度擺出威嚴的樣子，睥睨著高臺下的眾人。
“今天參與86號門清掃活動的人，稍後來中央側殿，整理情報。”
“所有人配合汙染檢查，違者——雷刑——”
最後一句話伴隨著微微的雷霆聲炸響在眾人耳畔，洪鐘般震懾眾人。
說完，她從臺上高高躍起，直接化作一條巨大的藍色雷龍，咆哮著飛回了遠處的宮殿。
水晶宮的眾人，直到她遠去才敢深呼吸，心有餘悸地和旁邊的人搭話。
“呼，嚇死了，差點以為龍君今天要大發雷霆，直接把現場所有的人電一遍。”
“涉及到汙染樂園，龍君再怎麽生氣也不為過吧。”
“這次的汙染已經變成精神汙染，看來打樂園的時間又要提前了。”
白悅溪聽著眾人的交談，看向走過來的房淵，周圍混血種偶爾會有一種很尊敬的目光看著對方，雖然沒有行禮，但都會一一點頭，權當打招呼。
白悅溪再次上下打量他，篤定道：“你是龍君的家人。”
房淵沒有否認：“抱歉，第一次出任務，就遭遇了汙染樂園的大肆反撲，這是我們水晶宮的失職。”
白悅溪沒有說話，她很難判斷，是不是這人給她設了個局，直接把她當做一把好刀用了出去。
86號門的號碼牌，是水晶宮的工作人員隨機交給她的，10選1的概率，但以她的性格並不會浪費時間，在最外圍殺一些小怪物。
以房淵的地位，動一些小手腳工作人員或許也無法發覺。
白悅溪點頭：“這確實是你們的失職，外出做任務遭遇了意外，水晶宮應該有補償吧？等會兒龍君不是要開會，我想聽聽她怎麽說。”
房淵：……
他斂出一個溫和的笑：“好，我帶你們過去。”
雖然已經經過了一輪水中的雷電凈化，和兩輪體檢，但最終到達偏殿裏開會的人員，沒幾個敢說自己是完全康覆了的。
眾人並不是第一次和汙染樂園打交道，以前都是在外圍殺怪物，但沒想到今天會來了這麽一遭。
大殿中央依舊擺了一張高高在上的雕花坐椅，像是特地留給龍君的位置。
此時，大殿上方傳來雷霆之聲，巨龍揮舞著翅膀降落在樓上，等從屏風後繞出，又變成了一個穿著考究的黑底金線長袍的少女。
她面如冷霜，眼中有雷霆閃動，任何人都不敢因為這張稍顯年輕的面孔，對她有一點輕視。
雷霆萬鈞之下，沒有人可以挑戰君主的威嚴，維系整個水晶宮運作系統的關鍵，就是一個擁有絕對實力的君主。
“先從隊長開始，把他擡上來。”
經過好幾輪緊急治療的章魚隊長，這時只能躺在一個大水缸裏被人推上來。
水缸裏裝的全都是高級修覆液，這讓章魚哥之前被扯斷的那些腕足，已經開始慢慢修覆。
旁邊有人往水池中滴了兩滴紅色的液體，在治療過程中昏睡的男人，這才緩緩醒過來，正在醫師的指導下，確認意識是否清醒。
眾人等著章魚哥清醒後，說說這次汙染爆發的來龍去脈，白悅溪卻總覺得高臺上的那個人正頻頻看向自己。
換了一身比較正式服裝的龍君，這次少了幾分高高在上的感覺，不壓著嗓子說話的時候，她就像個無憂無慮的鄰家女孩。
顯得，有點乖？
白悅溪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想。
直到她感覺周澤方不落痕跡的往前站了一步，剛好擋住高臺上頻頻落下的目光。
白悅溪差點以為聽見了那個穿著華麗少女嘖了一聲。
終於，在確認章魚領隊現在的精神意志可以回憶當時的情況後，大殿終於安靜下來，聽他敘述當時發生的事。
【作者有話說】
偷看悅悅的某條龍：嘖，這狗東西怎麽誰的醋都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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